北京哪个专家治疗白癜风好 http://baidianfeng.39.net/a_kycg/170105/5192379.html作者简介
卢文娟,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陕西省青年文学会会员,宝鸡市作协理事。曾出版散文集《一莲幽香》,年获全国孙犁散文奖。有散文和小说发表于《华夏散文》《延河》《青海湖》《西安晚报》《宝鸡日报》等杂志刊物。
娘的泪
文/卢文娟
(网络图)
从每一个生命第一声啼哭起,娘便伴着孩子的泪逐渐老去。当我们一次次跌倒满眼泪花,是娘将我们扶起。直到我们成家立业投入另一个港湾,是娘在黑夜里暗自落泪。从小到大我很少见过娘落泪,当接通电话的那一刻,我怎么也没想到娘会在话筒那头抽噎不止。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只是焦急地询问,娘却带着哭腔:“她走了,把活全干完给走了……”说完便是阵阵抽泣。当我还没来得及宽慰娘,不料电话已挂断。瞬间我的心空白一片,我当然晓得娘心里为何难过。那一阵子老家因修厨房的水管,叫了匠人连同老家的水泥院子全部挖开,自然一堆子杂活。远嫁外地的妹妹正好回了老家便忙活着干这干那,在弟媳妇和姐妹的共同辛劳中还是将这个巨大的工程拿了下来。我因工作没能回去帮忙,自然心里也有几分愧意。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娘会在妹妹走了之后如此悲伤。我给邻村的大姐打去电话好让她陪陪娘,而姐姐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哀怨,她愁苦地说:“知道了,你不操心了,我下午就过去。”不料第二天我见了姐才知道姐姐那一天心里也悲伤无比,她难过妹妹就这么走了,从此千里迢迢何时才能相见。而作为娘的孩子,姐姐的妹妹们,我们的心里可否体会她们的那一片苦心和牵挂?
午后窗外传来老人唱戏的声音,可我心里却说不出的焦急,我知道我该回家看看娘,哪怕匆匆一面。冬日的天极短,不到六点已夜幕降临。沉沉的雾气将我在的城市笼罩在一片混沌中。下班的车辆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,拨通电话,那边传来娘的声音:“你把手头的事情好好干,做啥事都稳稳的,不要急,天冷了你自己穿暖和。我好着呢。”我知道娘的心里虽说比中午那会好转,但依然带着丝丝忧郁,我嗯了几声,然后说:“我这就回来看你,你不要关机。”娘诧异地说:“这么远的,回来做啥?我又不是病了不能动了。”我说:“与这些无关的,难道你不病,我还永远不回来?早上打完电话,我就想着下班了回来看你。”娘停顿片刻说:“唉,我早上只是她一走,心里空落落的,想着她那么远的,这又何时才能见?”我明白娘的心,于远离千里的孩子,世上哪个娘能不牵心?在一起时尽管磕磕绊绊,可是亲情始终成为最永恒的牵系。娘在这头,孩子在那头,无论咫尺或天涯,娘的心里始终装着每一个孩子。我挂断电话,只盼着能早点踏进老家的门。
逢金秋十月,菊花盛开。大街小巷的菊花开得灿若朝霞。正好那个下午我去了行*中心交资料,出了办公楼,广场上一簇簇千姿百态的菊花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走进花丛。我顺手拍了几张发给弟媳妇说是让娘看看,正巧她在娘家,说回到家了再让娘看照片。我知道,娘最喜欢菊花,很早之前,每次走到村里,只要哪家门口盛开着菊花,娘总会夸赞几句。后来,娘还专门等到菊花能插枝时干脆去有菊花的人家里要上几块根,拿回来埋在花盆里,便期待着来年秋天自家的小院里也能有金灿灿的菊花。我想就给娘带几盆菊花吧,哪怕只是片刻的欢悦我也心满意足。城市在闪烁的霓虹灯里像是镶嵌在黑夜里的水晶宫,夜色撩人,灯火璀璨,而我心里却不时浮现着娘那张生满皱纹的脸。我快速赶到花卉市场,幸好还没关门,顺手拿了几盆不同品种的菊花直奔老家。车窗外冬风飒飒,我没来得及想太多,约莫两个小时就到了老家。而娘早早就在门口等着。娘看见了自己的孩子,自然欢喜不已,我们将菊花搬放在小院,打开院灯。娘看着一朵朵怒放的菊花憨笑着说:“现在的菊花品种可都变了,怎么开得这么大,连枝都压弯了。”我笑着说:“人家管这叫狮子头,该是菊花里最大的。”说着便赶紧打开照片让娘看我下午拍的菊花。娘瞅了瞅说:“这么多的,还是城里人消停,有时间把花放一堆看呢。”我笑着说:“明天带你过去也看。”娘赶着说:“不,我可不去,除了家里,我哪里都不去的。”我是知道娘的脾气,自从我来到城里,娘只来过一次,还是大姐开着车带她过来的,谁料不到半夜,她焦急的想回家,还说:“这城里房子太低,压得我喘不过气,明一早我就回,再也不来了。”娘可是说到做到,果真,临近黎明,她已经穿好衣服,不到七点,娘和姐姐们已经踏上回老家的路。看着菊花,娘笑了,不,该是她看到自己的孩子笑了。
微笑中娘缓缓地说:“花这钱做啥,这一开不就败了。”我笑着说:“败就败了,哪怕只开一天呢,起码这一天你看到了美丽的菊花。”娘便迟疑半晌说:“也是,哪里有永不败的花?”然后她转过身对我说:“哦,鸡蛋做好了,走,赶紧吃去。”娘可真是的,晚上了,却给每人做了四个鸡蛋,她哪里知道我们现在几乎晚上不吃饭的。可是端着娘做的鸡蛋,怎忍心不吃,这分明是娘的一片心啊!我端起搪瓷碗,几口就吃得干干净净,也没觉得肚子很撑。放下碗,娘又拿出猕猴桃、柿子、苹果和橘子说:“赶紧吃,看上哪个吃哪个。”我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水果,听着娘在耳边絮絮叨叨,我想,这就是人生里最为真实的幸福。很早之前大姐总对我说:“娘在,家在。回到了家里,一口热饭,一口热水,一句暖心的话都在……”
谁的人生里不都是如此呢?平常我和婆婆一直住在城里,每一次回了老家,婆婆第一件事便去看望外婆,我第一件事便是看望娘。每个人都是如此,不管岁月如何变迁,而在娘的心里,我们永远都是孩子。我不由地说:“妈,你可要想开,心放宽,你啥都好着就是我们姊妹的福。”娘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:“唉,我不是想不开,就是觉得她这么远的,之前你二姐始终让我牵心着,你看她又走的这么远,这不又成了两个让我牵心的?”我自然明白娘的心,娘的一生里养育了我们姊妹几个,如今我们都成家立业,可是她始终操心着二姐,毕竟二姐的生活比起我们多了些许坎坷,好歹我和大姐,还有弟弟也都平静安好。而妹妹自从远嫁东北,娘的心里自然又多了一份牵挂。哪个孩子不是娘的宝?我们姊妹多,在一起的时候也难免磕磕碰碰,而生活的这些琐事和矛盾在亲情面前又算得了什么?平日都各自忙乎,除了逢年过节才能聚上一回。时光渐远,我们都年岁渐增,而娘也逐渐老去。还好,弟媳妇和小侄子一直陪着娘,每每想起,也算是给心一份慰藉。当然在娘的心里,她始终盼着我们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,盼着我们都相互体恤。娘作为上一辈的人,可是过惯了苦日子,至今,有了新衣服喜欢攒着,做了新鲜的饭菜自己却吃剩下的,在娘的眼里,一粒米,一滴油都似乎只有吃进肚子才算是最好的安顿。直到今天,娘从不奢望生活能给予她什么,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的好些。听了娘的话,我能说什么,娘的这份心我怎能不明白?为了给娘宽心我便说:“远也不远的,这一年她也回来了两次,每次都呆个一月四十天的。她今后还会常回来的。”娘又带着疼惜的口吻说:“唉,你不知道啊,这修水管,弄水龙头,家里大小的活儿几乎都是她干了,刚干完就走了,所以我一想起,就觉得……”
看着娘不禁又抹去眼角的泪,我也不觉心头一阵酸楚,便岔开话题说:“想着回来看看你,哪怕是一夜,最近我们事情也多,好几个外出的辅导和学习。”娘这才露出了笑容说:“哦,知道你工作忙,把啥都给做好,写东西要带着中央领导的精神,往前看,不要悲观。”我突然很惊异娘一字不识还知道中央领导的精神,便故意说:“你咋还知道这些?”娘看着我说:“我也看电视、听收音机呢,里面天天讲习近平书记说的话呢,我咋能不知道呢。”然后娘又说:“那天村里有人来要你的书,我给了两本,只剩下三本了,我包了起来,不再给谁给了。”我笑着说:“妈,想看书的人才来要呢,我写书就是为了让人看呢,你乐意给谁就给谁,我一直没停笔,过两年再出两本更好的书。”娘笑着说:“唉,可惜我不识字!”也许这一辈子最为遗憾的事就是我的父母亲一字不识。在他们眼里这本书是自己孩子的辛劳结晶,总舍不得送给别人,每次都看见娘拿在手里反复摩挲,一次次翻开又合上,尽管一个字也念不出来,但却凝聚着娘对孩子所有的期许和厚望。
夜深了,娘躺在炕的那头,我和小侄子躺在这头。夜很静,娘的话像是夜里的曲子,时而悠长,时而短促。在断断续续没有开始和结束的话题里,带着娘对子女最为真切的爱,揣着娘对过去生活的追忆和对未来的憧憬。我不知何时入梦,可我知道娘定最后一个合眼,她要听着孩子的鼾声才可入梦。梦里人间,那扯不断撕不开的永远都是最为淳朴的真情。而今于我人进中年,在真实安宁的日子里,我欣慰活在这薄凉的人世间,有爱、有情、还有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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